印光大師永思集 陳海量居士編
哭師座光公
費智儼
嗚呼!師座光公,今於庚辰年十一月初四日卯時已生西矣。而今已矣!弟子薰沐有年,從前面受諸訓誨,悉皆牢記於心不敢忘,今欲再有所請益,不可得矣。嗚呼已矣!
猶憶皈依之年,在丁丑八月初六日,其時我師尚在報國寺掩關,得善友戴滌塵介紹,始得為皈依弟子。聞師當日開示有言:「今生不求人天福報,來生不願生富貴家。」是諄諄然即以念佛求生西方相期許。今我師已生西方矣,弟子如泣如訴,如夢如幻,傍徨何之?惟以師之印像,與西方接引佛像,一併供養左右,見師見佛,破涕為笑。然而人事無常,塵勞習重,師憐我愚,能援手同往乎?此晝夜思惟而欣盼者,恐徒然耳。嗚呼已矣!
事變以後,師駐錫靈巖。於戊寅秋初見時,即問:「常吃素否?勤念佛否?」弟子如實而對:「素吃十齋,每日誦經念佛四小時。」復語曰:「以如是之年,要吃常素,不應吃花素,念佛亦要加勤!」人非木石,如此善為誘誨,安有不動於心者。弟子退而即發願,自己卯年起,淨口吃常素;日課定為早晚午三課,佛號及大悲聖號加至一萬以上。是弟子之斷葷及加緊念佛,悉受我師誘誨之力,今則親炙無日矣。嗚呼已矣!
師在曩昔,常詢弟子從前作何事業,尚疑弟子為名利中人,或欲為大通家人。及至去年求請師座授戒,知弟子能放棄一切,確信弟子為真心念佛人。即於是年二月廿七日,從受五戒。又於八月初六日,從受菩薩戒。所以如是之求速進者,弟子敬禮瞻仰,以為是當代賢聖僧,難可值遇,猶之佛出世時,佛弟子千百萬人敬禮圍繞,皆以為佛難可值遇。今我師以時至而生西矣,猶之佛以時至而涅槃。當時佛弟子遭此大故,靡不涕泗悲淚。弟子於今,能不撫膺而痛乎?嗚呼已矣!
猶憶弟子於初學佛時,把玩因果及往生之書,恒無厭足。去歲以所述諸篇,錄成小冊,求請訓誨。乃謂:「汝不作大通家,欲以是書而流通乎?」隔數日,忽招滌塵及弟子至,謂:「此小冊子已經看過,所不足者,但有事實,未能加具理由,如人之有衣服,尚須加以風帽。且稍待。」又隔數月,交由滌塵帶回小冊,即已撰成甚長之序文。由果究因,由因證果,推闡如此其窮盡,發揮如此其透澈,如渡人船,如救世燈,如水中月,如鏡中影,廣大精微,蔑以加矣!故名其書曰《挽回世道人心標本同治錄》。今其序文刊入我師《文鈔續編》中,乃時光超忽,弟子印成之書,分散已盡,而我師《文鈔續編》,今方出版。不意一轉瞬間,物是人非,變遷異常,今序文猶在,而我師已不可得見矣。嗚呼已矣!
回憶師生西前三日,適值本寺妙真和尚升座之日,應召赴會,歡喜無量。時我師已病,入室問疾,精神轉佳,談話亦多,當時深恐煩勞,勸其休息而退。孰意回返只三日,而我師生西之信已到,弟子等悲不自勝,乃於初五晨,結伴疾車往靈巖。稍憩,群引入室,兀坐如常,但不能言,一拜之下,佇立而觀。真耶?夢耶?及觀其記錄,初四上午一時三十分,老人由床上起云:「念佛見佛,決定生西方。」是時他人不見佛,我師當已見佛,故有如是云云。及自床移坐椅上之後,勸人念佛,囑咐後事,即端坐念佛。非所謂安詳而逝者乎?今其形雖可得見而不能言矣。嗚呼已矣!
獨念師已生西,而弟子猶居濁土,迷而不返,悵故鄉而不見,望樂邦其尚遙,如何如何?然而弟子雖愚,身在娑婆,志在西方,中心耿耿,何日能忘!則惟有專心念佛,不慢不荒,並對我師,嚴戒清涼,朝懸一像,夕燃一香,天橘子赤,殘菊花黃,或拜或跪,如癡如狂,如響斯應,如影方長,夢中無信,禪定有光,但願祈禱有靈,或可追隨於萬一耳!無如奮足前往,芳躅已遙,竟不可望而不可即矣。嗚呼已矣!
庚辰冬至弟子智儼流淚謹述
敬錄 印光大師永思集 陳海量居士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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